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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学角度解读《秋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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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0 20: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中国山东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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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写于1920年底的小说《秋山图》,讲述了一个不算曲折但绝对迷离的故事,那一幅稀世名画,在相隔50年的时间里,竟然褪尽光环,令所有慕名前往观赏它的人都大大地失望了一回。
      为什么同样的人从同样一幅画中得到的美感是如此不同呢?我的切入点就在这里。
      对作品中唯一一位见过《秋山图》两次的烟客翁来说(我们姑且这样说),第二次拜赏《秋山图》的经历简直可怕:“脸上渐渐笼上了一道阴云”,虽然他恭维画的新主人王氏时郑重地说:“您得到这画,真是莫大的幸运,它给府上的珍藏又添了一重光彩”,但谁都听得出这只不过是一句善意的谎言罢了。比较一下,当烟客翁第一次见到这画时,“完全被迷住了,恋恋不舍地看着看着,真是愈看愈神奇”对主人怪异的反映竟也没放在心上,“以下心想得到这幅《秋山图》。”
      聪明的读者一定会的这时忙着去求证,到底画的新主人是否买到的是赝品呢?狡猾的芥川在小说里铺了一层漂亮的薄纱,隐约飘着一丝痕迹,但真正聪明的读者是不会被蒙骗的,这里只举一个简单的理由证明小说里绝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份赝品:故事叙述者王石谷不但的赏画的当场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赝品的信息,而且事隔多年之后,在讲给与次事件毫无关系的珲南田听时也明确否认那是赝品。再者,如果真是,我们睿智的芥川龙之介先生还会在此多费笔墨吗?
      那么,原因究竟何在?
      据楼适夷先生讲,《秋山图》中的人物多是中国艺苑中的真人,但却并非真事,这一点我并不否认。然而,现实中,我们身边存在很多类似的情景。
      初中时我参加学校的书画比赛,准备画一幅山竹。为什么呢?不是因为我擅长画竹,而是我记忆中已经有一幅完美的范本,我打算临摹一幅,省事,又容易“撞奖”。但这范本不是我的而是我堂姐的同学送给堂姐的,我只是在若干年以前“因缘”见了一面,但脑子里关于那画的印象却极其深刻,而且自从我打定主意要临画以后它的形象就越来越清晰:那是有着开阔画面的、青郁的背景的、极有层次感的、飘着悠悠秋云的苍翠挺拔的竹丛……待我说明来意,堂姐显然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别的话,进屋取了给我。我展开它,小心翼翼地,上面布满灰尘自不必说,只是我看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幅竹图:细窄的画面,没有背景,只是浓墨勾着三四棵竹子,也根本谈不上层次感。我一向堂姐一定是拿错了,还想她强调说是哪一年她哪个同学因为什么原因送她的(我还真记得清楚),可是堂姐发誓说这就是我说的那唯一的一幅。
      烟客翁在这个时候就怀疑起那个张氏是狐仙了,我相信我姐,我们那儿也没有关于狐仙的传说,所以我只是失望至极,也很怪自己记性如此的坏,以至于我想在画展上一鸣惊人的美好愿望就此破灭了。
      这两个故事的相似性如此之大以至于我自己都开始怀疑它的真实性,难道这我的记忆又出问题了?好在日常生活中还有很多更具普遍性和说服力的例子。
      其一就是关于怀旧。人民往往说怀旧是美的,乐于怀旧与情不自禁地怀旧的大有人在。高兴的、美好的事自不必说,想着想着就能笑出声儿来。问题是,连痛苦、悲伤、磨难、艰辛也,从可憎变成可亲,从可怕变成可爱了。所以人们常常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感慨唏嘘,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不自觉地替那些“坏事儿”找它们存在的合理性和利益性。
    “如果当年他没有提出和我分手,我现在就跟着他卖麻辣烫了!”一个嫁入豪门的女人见到她的初恋情人很可能有的反映。
    “幸而我没有宠爱我的父母,否则到这里怎么待得下去?”去北大荒的孤儿目睹绝望自杀的同伴可能这样说。
    “要是当年我没把那房子输给龙二,今天挨枪子儿的可就是我啦!”葛优的《活着》里对他老婆巩俐这样说。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并不算失真的怀旧。事实上,生活中失真的怀旧也比比皆是。本来只有五分的甜蜜,可是经过回忆的咀嚼,那甜蜜就升值为十二分了。人们对童年的依恋更是如此:很多人觉得童年总是无忧无虑的,自己的个性也率真自然,好象那就是自己最美好的黄金时代了。其实,我们当年也常常闯祸挨打;被关在幼儿园里想逃回家却总是被阿姨抓住;想看晚上九点半的电视可妈妈一定要逼着你睡觉;生病了明明很痛可不知道怎么对医生形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去揭姑妈家里那个漂亮的玻璃灯灯罩结果被电重重地电了一下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告诉姑妈……怀旧时,我们仿佛忘记了太多,或者说,一切过去的,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我们看到的早已不是原来那些东西,我们只能见到面纱,最多是面纱包裹下的事物,朦朦胧胧的,那真是美啊!也许,烟客翁所说的狐仙,就只是这面纱制造者,但她又是谁呢?
      我们常常听到说,“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虽然这句话在今天听落伍的,如今用在人身上的“可爱”可越来越不受欢迎了(在年轻人的词典里,“可爱”约=“傻”),但这话还是能反映一些问题的,这就是,美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实现。且不说音乐美因其本身的特点不得不需要审美主体耗费相当的时间在上面,就是审美主体得到图画美感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对第一眼看不上的东西复又垂青的情况。我们年轻人中流行说谁谁谁是“第二眼美女”,说谁长得“耐看”,说哪首歌“耐听”,都出于这个缘故。也就是说,不管是审美的主体还是客体,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相互作用,美感才有可能发生。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谈恋爱,主客两方要在交往的过程中相互磨和,才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来。当然,一见钟情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我们乘飞机直接降落在黄龙,九寨沟的美妙在瞬间就让我们沉醉了,臣服了。但是,我要说的是,即使这样也不构成对以上的美感对时间的依赖性的否定,因为一见钟情也需要时间啊,虽然是很短的时间。
      接下来想说说美感与情境的关系。在《秋山图》中,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张氏家中原是破败荒芜的,连椅子上有“蒙着一层淡淡的尘土”,因为这一点,烟客翁在见到画以前就怀疑起这画的艺术价值来。注意了,我在这里作一个大胆的推断:烟客翁此时在心理上已经对自己的其望值做了让步——虽然给他写赏画介绍信的董其昌强调此处有极品——且在当时张氏府上那黯淡的“飘着一股荒落气味”的厅堂里,有这样一幅黄大痴的真迹,说什么也是令人称奇的。相反,后来在“牡丹花在玉栏边绽放”的王氏家中,我们可以想见,厅堂耀眼,高朋满座,神采奕奕,华服灼灼。一个简单的道理,这画在此已经丢失了他的陪衬,而众多慕名而来的赏鉴者,包括烟客翁自己,所持的心态又是多么不同于当年的烟客翁!
      于是,这《秋山图》顿时失却了往日不可方物之光芒,在王氏“众多的真器宝玩”中变成了一件俗物,美感大打折扣。这又不免让我想到小时候学的一篇课文《小蝴蝶花》,说的是一朵的荒野中开放的蝴蝶花,原来很自卑;后来被一个园丁看中了,把她移植进了一个答案花圃,她就骄傲起来;待见到牡丹、芍药等名花以后复又羞愧不已。总而言之,关于美感的生成,需要声没的主客两方共同营造,所谓“情”,是指向主体的;所谓“境”,是指向客体的:合之才为“情境”。
      当然,我们在这篇小说里还能发现美感与心理认知的密切关系。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张氏对画的赞赏竟然是建立在听到
      烟客翁等大家的认同之上的,他虽然认为他家的画美得无与伦比,但还是要怀疑他自己的感受是否真切或者说他需要一个明确的正确与否的答案,他从心底里怀疑甚至鄙夷这种审美的个人性。他认为如果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美,那这画也不算是这美。这固然与他自身鉴赏知识结构的缺失有关,也体现了他在对美和美感的个体差异性方面的认识不足。
      二,对故事叙述者王石谷来说,他对他初次见到的《秋山图》也深感失望,主要是他所报的期望太大了。这即所谓的心理落差。因为在此前,他的朋友烟客翁已经将此图的种种妙处向他作了细致的描述,可以说,这幅画已经被神化了。在这种情况下,王石谷自然不能轻易被凡世的一幅画所打动。同样,对烟客翁来说也是如此。他被第一次所见的画深深迷住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着要把这画买下来,就这样一遍一遍地想着,一遍一遍地美化着,到最后想象中的成了真实存在的,所以当真实的《秋山图》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惊呆了。既不怀疑自己的鉴赏力,又肯定自己的记忆力,只好认为自己碰上狐仙了。关于这一点,在小说的结尾处,芥川先生其实已经忍不住提醒读者了:“‘那么,没有《秋山图》,也大可不必遗憾了吧?’” 珲王两大家谈到这儿,不禁抚掌一笑。
      显然,两人对故事的真相早已经了然于胸。既然传说中的极品只是在传说中才有,世间人谁也不曾、也不能拥有,我们就不必再追究了啊!
      最后,我再总结以下本文论点:
      一, 美感的产生需要时间,这在某一方面就体现在回就之美的生成;
      二, 审美情境影响美感的发生;
      三, 美感的发生与审美主体的心理认知结构有重要联系;
      四, 以上三个方面共同导致美感的个体差异性。
发表于 2009-11-10 21:44:2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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